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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飯後, 姜雙雙試圖澡遁，被景泗毫不留情戳破小心思，嘟著嘴老老實實留下來。
“那你要聊什麽，來吧。”她一副英勇就義引頸就戮的架勢。
景泗沒急著開口, 不緊不慢醒茶, 將第二泡倒進拳頭大的透明茶杯裏, 遞給姜雙雙：“嘗嘗, 口感怎麽樣。”
看著滾水將茶葉燙開，葉脈隨之舒展，濃艷的顏色向水中蔓延, 姜雙雙躁動的心靜下來。
小小抿一口, 有點燙：“嘶。”
景泗低笑：“慢點，沒人跟你搶。”
姜雙雙端著茶猶豫了下，目光逐漸堅定：“伸頭一刀，縮頭也是一刀，景先生, 您別對我這麽客氣, 怪嚇人的。”
試著日常對她好一點的景泗：“？”
罷了，畢竟兩人的開始就不太正常。
他開門見山：“姜雙雙, 你對外是景太太，景家少奶奶,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，撇清也沒用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是怕你誤會我真喜歡上你，在外人面前我肯定會端莊得體, 不給你丟臉的。”姜雙雙嚴肅保證。
“為什麽怕我誤會？”
“因為我喜歡長的好看的男生嘛，其實女生好看我也喜歡, 嗯，就是反正你雖然確實好看，但不是我的菜，我絕對不會打你主意，你放一萬個心。”
她對花花公子避之不及，要不是有一年協議在，有一千萬賠償鞭打著，一千萬胡蘿蔔吊著，她和景泗只會是兩條平行線，永無交點。
就是這種被拒之千裏的感覺，熟悉得讓人心梗。景泗半掀眼瞼，腦子裏明明想的是別的，開口卻道：“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，希望你說到做到。”
姜雙雙舉手發誓：“你信我，我決不食言。夫妻一年一起走，誰先動心誰是狗。”
想起來這是她婚禮當天就說過的話，景泗一時有些恍惚，當時他是什麽樣的心情？
應該是覺得她幼稚，明明是傷心得眼淚流個不停，還非要學人家找個蹩腳借口，說是被辣的。
還有一點同情，這麽年輕漂亮可愛的小女生，滿懷美好期盼嫁給初戀，卻在婚禮前發現自己被騙，一切是個笑話。
等等，年輕漂亮可愛。
原來他是這麽認為的，不是膚淺幼稚無聊？
景泗對姜雙雙的觀念在一點點瓦解重構，這個過程順利快速得匪夷所思，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自己。
“王教授，你跟我說實話，我這病是不是到了晚期，開始回光返照了？”景泗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跟姜雙雙說的再見，回過神人已經坐在研究所的檢查室裏。
對面的王教授使勁壓下笑意，故作凝重：“聽你這麽說，你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沒那麽討厭你太太，反而覺得她有很多優點？”
“對，這不正常。”景泗皺眉，眸光警惕。
王教授收不住笑容，額頭出現三道深刻笑紋：“這還不簡單，你就順著你的心意去做，覺得她有優點就表現出欣賞，心疼她好就對她好，反正你也說了，人家根本不會當真。她都不怕，你怕什麽？”
“我沒怕，”景泗飛快否認，沈思少時起身，“今天沒預約就過來很抱歉，我先走了，謝謝。”來也匆匆，去也匆匆。
王教授還想說兩句，又怕過猶不及，想了想作罷，目送他步履沈重離開。
姜雙雙下午沒排練，打算回家看看爸媽，順便告訴他們景泗的醫生朋友已經回國的好消息。
換好衣服正要出門，號稱公司臨時開會走掉的人殺個回馬槍，要不是姜雙雙確定她和他不是真夫妻，都要以為他這是趕回來捉奸。
呸呸，她行得端坐得正，走路帶風無所畏懼。
“有事要出門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記得你今天休息。”
“對。”
“回來吃飯嗎？”
“不了。”
說到這兩人都已經察覺不對。
景泗並不想問這麽多，姜雙雙要不要出門，是不是休息，回不回來吃飯，他在意嗎？但姜雙雙今天好奇怪，為什麽突然話這麽少，弄得他不太習慣。
姜雙雙也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跟他說一堆，每件事都交代清楚的沖動。她以前和秦頌交往就有這個毛病，什麽都想和對方分享，到了景泗這也沒立刻改掉。
他今天特意跟她談話，或許也是被她煩到，又或者擔心她移情，真把他當秦頌替身。
他走後，她認真自我檢討過，移情不至於，但找個人說說話，多少能緩解她失戀後的不適，尤其這人還是前任他舅。
然後就是越想越氣，景泗太傲慢了，還小瞧人，她有爸媽有好友，就算想傾訴也不是非他不可。
不就是惜字如金，誰還不會。
不說就不說，長了耳朵很了不起？
憋死我算了。
姜雙雙真心憋得難受，想趕緊出門，免得忍不住就要跟景泗分享一個好消息：她師兄已經定下回國的時間了，還給她準備了一份小驚喜，說是結婚禮物。
也不知道是什麽禮物？
糟了，還沒跟他說換了新郎。
沒事，反正師兄和她男朋友不熟，秦頌還是景泗沒差別。
啊，好想找個人說話。
姜雙雙幾秒內面色數變，哪怕景泗極會看人，腦子也轉得快，還是沒能跟上她覆雜多變的思路。
“景先生，那我先走了啊。”姜雙雙總覺得他目光壓迫，可能是公司的事情很急。
“嗯，”景泗淡淡回應，在她開門時鬼使神差問出口，“那晚上還回來嗎？”
姜雙雙一開始沒琢磨這問題，被他一問想起來，對啊，為什麽非得回來住，她是嫁人了沒錯，但協議又沒規定不能回去娘家小住。
想到這，她猛然醒悟，景泗這半天欲言又止磨磨嘰嘰，原來是想提醒她這點？
“不回來了，”她也是有骨氣的，“正好最近陪我爸做檢查，省得我媽醫院忙，顧不過來。”
景泗這回沒出聲。
姜雙雙秒懂，這是提醒完她，又開始懶得理她了，當誰看不懂他眼裏的無語和嫌棄。
哼，那就互相嫌棄吧。
她揮揮手，直接關門走人。
**
當晚，景泗在露臺看了半宿星空，越看越精神，破罐破摔去主臥疊裙子──這次床上竟然一點不亂，只有一條裙子，還整整齊齊放在床邊。
姜雙雙變了。
他一面思考這個變化發生的原因，一面環視這間屋，發現床頭、書桌上有些邊緣地方落了塵，心裏的焦慮找到發洩口，拿起濕紙巾一點點仔細擦拭。
一整個房間的衛生死角全部清潔完畢後，疲憊的身體仿佛接收到某種訊號，困意來襲。
景泗一臉茫然。
三更半夜，王教授接到了一通讓他暴躁到想惡化醫患關系的電話：“王教授，繼疊裙子和仰望星空後，我又發現了一個新的治愈思路，擦灰塵，麻煩你深入研究一下。”
“景少爺，你告訴我現在幾點？老頭子我又沒失眠，不用睡覺啊！”
“醫者父母心，”景泗語氣從容，“當年你說的，讓我無論何時，有情況立即告訴你。”
“這年頭醫者不是父母，患者才是活爹。呵呵，可憐我一把老骨頭，大半夜還要被折騰起來。”
“追加研究所的讚助預算，明年翻倍。”
電話那邊深夜破防的老教授一下沒了聲音，少時輕咳一聲：“你這個情況我記下了，從專業角度來說，我建議你，找一下這三種情況的共通點。”
電話掛斷。
景泗滿腦子都在想王教授說的真正的治愈思路，那個所謂的共通點。
疊裙子，看星星，擦灰塵。
它們的共同點是……
“姜雙雙，睡了嗎？”
“廢話，這個點鬼都睡了──”懟到一半，姜雙雙迷迷糊糊中一驚，想起來手機對面是誰，她爸還等著做檢查呢，立馬直起腰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。
“景先生，您有什麽吩咐？”
“明天上午十點，帶你爸去見我那個朋友，地址等下發你。”
“好，沒問題，我們一定準時到，謝謝景先生！”
“我明天一早的飛機，不能陪你們過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沒關系忙工作要緊，我爸這邊我來就行，總之太謝謝了，大恩大德沒齒難忘！”
“不用這麽見外，那也是我岳父。”
姜雙雙：“……”雖然但是，她不知道怎麽接話，人家就是客氣一句，她順桿爬就太沒分寸了。
景泗見她這次沒反駁，那就是默認了，心情不錯地掛了電話，躺下沒多久就沈沈入睡。
**
姜雙雙陪爸爸做各項檢查化驗，等報告，醫生團隊會診，醫患雙方溝通治療方案，這一套下來事情繁瑣，不知不覺一個多月過去。
景泗去歐洲出差還沒回來，他走了多久，她就在家住了多久。爸媽只當她一個人不習慣，還笑話她多大人了，還怕黑。
她撒嬌蒙混過去，沒多解釋，總不能說不止怕黑，還被人家大少爺嫌棄了吧？想想還是有點介意，真想讓他也嘗嘗被人狠狠嫌棄的滋味。
這期間，景泗除了第一天打電話，問了下他們父女和他那位醫生朋友溝通是否順利，之後就再沒主動聯系她。
他不打過來，她當然也很懂分寸地不會主動去打擾。
已經主動過一次，默默等姜雙雙打過去卻遲遲等不到這通電話的景泗：“……”
姜雙雙變了。她以前不是這樣的，竟然能忍住不跟他分享他爸的檢查進度，真是出息了。
不過他也並不是很關心，又不是真的岳父。
一周後，姜爸的治療方案定下來了，還是以保守治療為主。有國際頂尖專家團隊和頂尖醫療儀器的加持，雖然不能根治，但病情得到有效控制，比之前眼睜睜看它惡化的情況不知好多少。
孟醫生提議老人家做換心手術，但不說術前需要做很多準備，身體狀態要調整到最佳，這些都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，一個合適的心臟有多難找，連姜雙雙這個外行都很清楚。
他們和孟醫生做了初步約定，姜爸會按照做手術來做各種準備，鍛煉身體，心臟源則由孟醫生那邊想辦法聯系。雖然能找到的希望不大，但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們都不會放棄。
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。
景泗這邊也在最初吃過幾次閉門羹後，用誠意和景氏雄厚的實力打動了那位設計師。
既尊重對方的審美和創意，又有資金實力支撐對方按他的審美完成這個創意，這對設計師本人來說機遇和挑戰並存，根本難以拒絕。
雙方一拍即合，簽約儀式簡單而隆重。
因為這是海市近幾年涉及面最廣、最受重視的一個舊城改建項目，本地電視臺深夜全程直播了簽約儀式，網絡上也有視頻。
畫面上的景泗一如既往的英俊，和設計師握手淡淡一笑，而後回眸看向鏡頭。姜雙雙下意識拖動視頻進度條，來回看了三遍。
不得不承認，他舅是真好看。
快兩個月了，景泗該回來了吧？
倒不是想他，而是她爸媽要一起去海南度假，林鹿她們仨去隔壁市參加一個服裝設計比賽，爸媽催她趕緊搬回家。
姜雙雙還是沒接到景泗說要回來的電話，倒是林安靜，被媒體拍到出現在景泗國外入住的酒店大廳，打扮美美的，疑似和人有約。
不久後，兩人一起回到酒店的合照就被營銷號爆出，明明不是內娛藝人，偏熱度居高不下，微博一次次給姜雙雙推送。
姜雙雙手機響起時正在排練。
她之前被那些推送弄得心煩，吸取教訓直接卸載app，絕不分心影響大家，電話響了幾遍才察覺到震動。一看是國際電話號碼，心裏急切起來，剛好指揮示意大家休息，連忙跑出去接通。
“餵，景先生，找我有事嗎？”
“景先生是誰？”手機裏的聲音熟悉又溫和，“雙雙，我臨時決定提前回國，先到海市，明天一起吃個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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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要聊什麽，來吧。”她一副英勇就義引頸就戮的架勢。
景泗沒急著開口, 不緊不慢醒茶, 將第二泡倒進拳頭大的透明茶杯裏, 遞給姜雙雙：“嘗嘗, 口感怎麽樣。”
看著滾水將茶葉燙開，葉脈隨之舒展，濃艷的顏色向水中蔓延, 姜雙雙躁動的心靜下來。
小小抿一口, 有點燙：“嘶。”
景泗低笑：“慢點，沒人跟你搶。”
姜雙雙端著茶猶豫了下，目光逐漸堅定：“伸頭一刀，縮頭也是一刀，景先生, 您別對我這麽客氣, 怪嚇人的。”
試著日常對她好一點的景泗：“？”
罷了，畢竟兩人的開始就不太正常。
他開門見山：“姜雙雙, 你對外是景太太，景家少奶奶,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，撇清也沒用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是怕你誤會我真喜歡上你，在外人面前我肯定會端莊得體, 不給你丟臉的。”姜雙雙嚴肅保證。
“為什麽怕我誤會？”
“因為我喜歡長的好看的男生嘛，其實女生好看我也喜歡, 嗯，就是反正你雖然確實好看，但不是我的菜，我絕對不會打你主意，你放一萬個心。”
她對花花公子避之不及，要不是有一年協議在，有一千萬賠償鞭打著，一千萬胡蘿蔔吊著，她和景泗只會是兩條平行線，永無交點。
就是這種被拒之千裏的感覺，熟悉得讓人心梗。景泗半掀眼瞼，腦子裏明明想的是別的，開口卻道：“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，希望你說到做到。”
姜雙雙舉手發誓：“你信我，我決不食言。夫妻一年一起走，誰先動心誰是狗。”
想起來這是她婚禮當天就說過的話，景泗一時有些恍惚，當時他是什麽樣的心情？
應該是覺得她幼稚，明明是傷心得眼淚流個不停，還非要學人家找個蹩腳借口，說是被辣的。
還有一點同情，這麽年輕漂亮可愛的小女生，滿懷美好期盼嫁給初戀，卻在婚禮前發現自己被騙，一切是個笑話。
等等，年輕漂亮可愛。
原來他是這麽認為的，不是膚淺幼稚無聊？
景泗對姜雙雙的觀念在一點點瓦解重構，這個過程順利快速得匪夷所思，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自己。
“王教授，你跟我說實話，我這病是不是到了晚期，開始回光返照了？”景泗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跟姜雙雙說的再見，回過神人已經坐在研究所的檢查室裏。
對面的王教授使勁壓下笑意，故作凝重：“聽你這麽說，你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沒那麽討厭你太太，反而覺得她有很多優點？”
“對，這不正常。”景泗皺眉，眸光警惕。
王教授收不住笑容，額頭出現三道深刻笑紋：“這還不簡單，你就順著你的心意去做，覺得她有優點就表現出欣賞，心疼她好就對她好，反正你也說了，人家根本不會當真。她都不怕，你怕什麽？”
“我沒怕，”景泗飛快否認，沈思少時起身，“今天沒預約就過來很抱歉，我先走了，謝謝。”來也匆匆，去也匆匆。
王教授還想說兩句，又怕過猶不及，想了想作罷，目送他步履沈重離開。
姜雙雙下午沒排練，打算回家看看爸媽，順便告訴他們景泗的醫生朋友已經回國的好消息。
換好衣服正要出門，號稱公司臨時開會走掉的人殺個回馬槍，要不是姜雙雙確定她和他不是真夫妻，都要以為他這是趕回來捉奸。
呸呸，她行得端坐得正，走路帶風無所畏懼。
“有事要出門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記得你今天休息。”
“對。”
“回來吃飯嗎？”
“不了。”
說到這兩人都已經察覺不對。
景泗並不想問這麽多，姜雙雙要不要出門，是不是休息，回不回來吃飯，他在意嗎？但姜雙雙今天好奇怪，為什麽突然話這麽少，弄得他不太習慣。
姜雙雙也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跟他說一堆，每件事都交代清楚的沖動。她以前和秦頌交往就有這個毛病，什麽都想和對方分享，到了景泗這也沒立刻改掉。
他今天特意跟她談話，或許也是被她煩到，又或者擔心她移情，真把他當秦頌替身。
他走後，她認真自我檢討過，移情不至於，但找個人說說話，多少能緩解她失戀後的不適，尤其這人還是前任他舅。
然後就是越想越氣，景泗太傲慢了，還小瞧人，她有爸媽有好友，就算想傾訴也不是非他不可。
不就是惜字如金，誰還不會。
不說就不說，長了耳朵很了不起？
憋死我算了。
姜雙雙真心憋得難受，想趕緊出門，免得忍不住就要跟景泗分享一個好消息：她師兄已經定下回國的時間了，還給她準備了一份小驚喜，說是結婚禮物。
也不知道是什麽禮物？
糟了，還沒跟他說換了新郎。
沒事，反正師兄和她男朋友不熟，秦頌還是景泗沒差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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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雙雙幾秒內面色數變，哪怕景泗極會看人，腦子也轉得快，還是沒能跟上她覆雜多變的思路。
“景先生，那我先走了啊。”姜雙雙總覺得他目光壓迫，可能是公司的事情很急。
“嗯，”景泗淡淡回應，在她開門時鬼使神差問出口，“那晚上還回來嗎？”
姜雙雙一開始沒琢磨這問題，被他一問想起來，對啊，為什麽非得回來住，她是嫁人了沒錯，但協議又沒規定不能回去娘家小住。
想到這，她猛然醒悟，景泗這半天欲言又止磨磨嘰嘰，原來是想提醒她這點？
“不回來了，”她也是有骨氣的，“正好最近陪我爸做檢查，省得我媽醫院忙，顧不過來。”
景泗這回沒出聲。
姜雙雙秒懂，這是提醒完她，又開始懶得理她了，當誰看不懂他眼裏的無語和嫌棄。
哼，那就互相嫌棄吧。
她揮揮手，直接關門走人。
**
當晚，景泗在露臺看了半宿星空，越看越精神，破罐破摔去主臥疊裙子──這次床上竟然一點不亂，只有一條裙子，還整整齊齊放在床邊。
姜雙雙變了。
他一面思考這個變化發生的原因，一面環視這間屋，發現床頭、書桌上有些邊緣地方落了塵，心裏的焦慮找到發洩口，拿起濕紙巾一點點仔細擦拭。
一整個房間的衛生死角全部清潔完畢後，疲憊的身體仿佛接收到某種訊號，困意來襲。
景泗一臉茫然。
三更半夜，王教授接到了一通讓他暴躁到想惡化醫患關系的電話：“王教授，繼疊裙子和仰望星空後，我又發現了一個新的治愈思路，擦灰塵，麻煩你深入研究一下。”
“景少爺，你告訴我現在幾點？老頭子我又沒失眠，不用睡覺啊！”
“醫者父母心，”景泗語氣從容，“當年你說的，讓我無論何時，有情況立即告訴你。”
“這年頭醫者不是父母，患者才是活爹。呵呵，可憐我一把老骨頭，大半夜還要被折騰起來。”
“追加研究所的讚助預算，明年翻倍。”
電話那邊深夜破防的老教授一下沒了聲音，少時輕咳一聲：“你這個情況我記下了，從專業角度來說，我建議你，找一下這三種情況的共通點。”
電話掛斷。
景泗滿腦子都在想王教授說的真正的治愈思路，那個所謂的共通點。
疊裙子，看星星，擦灰塵。
它們的共同點是……
“姜雙雙，睡了嗎？”
“廢話，這個點鬼都睡了──”懟到一半，姜雙雙迷迷糊糊中一驚，想起來手機對面是誰，她爸還等著做檢查呢，立馬直起腰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。
“景先生，您有什麽吩咐？”
“明天上午十點，帶你爸去見我那個朋友，地址等下發你。”
“好，沒問題，我們一定準時到，謝謝景先生！”
“我明天一早的飛機，不能陪你們過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沒關系忙工作要緊，我爸這邊我來就行，總之太謝謝了，大恩大德沒齒難忘！”
“不用這麽見外，那也是我岳父。”
姜雙雙：“……”雖然但是，她不知道怎麽接話，人家就是客氣一句，她順桿爬就太沒分寸了。
景泗見她這次沒反駁，那就是默認了，心情不錯地掛了電話，躺下沒多久就沈沈入睡。
**
姜雙雙陪爸爸做各項檢查化驗，等報告，醫生團隊會診，醫患雙方溝通治療方案，這一套下來事情繁瑣，不知不覺一個多月過去。
景泗去歐洲出差還沒回來，他走了多久，她就在家住了多久。爸媽只當她一個人不習慣，還笑話她多大人了，還怕黑。
她撒嬌蒙混過去，沒多解釋，總不能說不止怕黑，還被人家大少爺嫌棄了吧？想想還是有點介意，真想讓他也嘗嘗被人狠狠嫌棄的滋味。
這期間，景泗除了第一天打電話，問了下他們父女和他那位醫生朋友溝通是否順利，之後就再沒主動聯系她。
他不打過來，她當然也很懂分寸地不會主動去打擾。
已經主動過一次，默默等姜雙雙打過去卻遲遲等不到這通電話的景泗：“……”
姜雙雙變了。她以前不是這樣的，竟然能忍住不跟他分享他爸的檢查進度，真是出息了。
不過他也並不是很關心，又不是真的岳父。
一周後，姜爸的治療方案定下來了，還是以保守治療為主。有國際頂尖專家團隊和頂尖醫療儀器的加持，雖然不能根治，但病情得到有效控制，比之前眼睜睜看它惡化的情況不知好多少。
孟醫生提議老人家做換心手術，但不說術前需要做很多準備，身體狀態要調整到最佳，這些都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，一個合適的心臟有多難找，連姜雙雙這個外行都很清楚。
他們和孟醫生做了初步約定，姜爸會按照做手術來做各種準備，鍛煉身體，心臟源則由孟醫生那邊想辦法聯系。雖然能找到的希望不大，但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們都不會放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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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泗這邊也在最初吃過幾次閉門羹後，用誠意和景氏雄厚的實力打動了那位設計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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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方一拍即合，簽約儀式簡單而隆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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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得不承認，他舅是真好看。
快兩個月了，景泗該回來了吧？
倒不是想他，而是她爸媽要一起去海南度假，林鹿她們仨去隔壁市參加一個服裝設計比賽，爸媽催她趕緊搬回家。
姜雙雙還是沒接到景泗說要回來的電話，倒是林安靜，被媒體拍到出現在景泗國外入住的酒店大廳，打扮美美的，疑似和人有約。
不久後，兩人一起回到酒店的合照就被營銷號爆出，明明不是內娛藝人，偏熱度居高不下，微博一次次給姜雙雙推送。
姜雙雙手機響起時正在排練。
她之前被那些推送弄得心煩，吸取教訓直接卸載app，絕不分心影響大家，電話響了幾遍才察覺到震動。一看是國際電話號碼，心裏急切起來，剛好指揮示意大家休息，連忙跑出去接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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